我妈病了,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。
反正只要是别人露出痛苦或者屈辱的样子,她就越兴奋,越快乐。
一开始,她的目标只是我的小花。
后面阿花死了,我便替代了阿花,成为她施虐的对象。
她将我锁了起来,用鞭子挥打我。
在我无望之际,从阴间爬上来的黑白无常来到了我的身边。
不过他们不是来索我的命,相反,他们是来拯救我的。
只要我妈对我不好一点,他们便对我妈施以惩戒。
1
第一个发现我妈病的是我,起因是我的小花。
小花是我捡回来的流浪猫,刚捡回来的时候,它便没有了一条腿,满身都是伤,灰扑扑的毛发全是污垢,令人怜惜。
它瘦瘦弱弱的,抱起来轻飘飘的。
看到我抱着小花回来。
我妈拧紧了眉头,对我骂骂咧咧。
“流浪猫身上多多少少都是有病的,到时候你自己惹上了不要紧,害的我们都惹上了怎么办?”
“况且这种畜牲是养不熟的,你快点将它给我丢出去。”
我瑟缩地抱着小猫后退了几步,死死抿住嘴唇,不肯撒手。
我妈的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。
“好啊,如果你不将它丢了,你就给我滚出家去。”
我泪流满面,只得将小花给放走。
可是任凭我怎么赶小猫走,它都不走,反而舔了舔我的手掌。
小花圆碌碌的眼睛水光盈盈,我有点不忍。
我将它藏好,不被妈知道,就可以了。
晚上的时候,我妈走进我的房间,四顾望着,想找寻一点小猫的痕迹。
良久,她检查完后,满意地摸了摸我的脑袋。
她一走,我就将小猫从床底捞了出来。
我丝毫没发现门后那双阴光森森的眼睛盯着我看。
我也不知道,这次的欺骗会成为我妈发病的枢纽。
2
隔天,在上学前,我照例将小花塞进了床底下。
我竖起指头:“嘘,小花。我不在的时候,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在房间里哦,千万不要给妈妈看到。”
“如果被发现了,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。”
说完,我就安心了许多。
在上学时一直惦念着小花的我,一听到下课铃立马迫不及待地冲回家去。
可回到家后,我在床底下却并没有发现小花。
而妈妈悠哉地依靠在门框上,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:“你在找那只畜牲吗?”
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还是被发现了。
看着我妈的模样,一股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我疯了一般地四处翻找,最终我目光死死地盯在了垃圾桶里面的小花,它满身是用刀凌迟而成的血痕。
它了无生息。
我泪眼婆娑,怨恨地看着我妈。
“想造反啊?小小年纪就这样记恨我,我老了,你还不得打死我。”
她一巴掌呼到我的脸上,我感觉我的脸火辣辣得疼。
我跑了出去,倾盆大雨,落在我的身上,也落在了我的心上。
凉凉的。
我妈自小就不是很喜欢我,我是知道的,她却很喜欢我的双胞胎哥哥们。
哥哥还没上大学的时候,妈妈似乎就老是将我忘记。
放学后,饥肠辘辘的我回到家,他们早已坐在桌边吃起了饭。
我低着头,只得自己默默拿着小碗去盛饭。
却发现电饭锅内米饭分豪不剩。
妈妈嘴里嚼着饭,嘴巴嘟囔着:“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,你哥备战高考,你爸在外打工,每个月就只寄给我鸡碎点钱。”
我沉默着,没有说话。
其实,妈妈不是特意不煮我的饭,而是忘记了。
终于,在哥哥离家,上大学之后,妈妈终于记起我了,似乎是爸爸的钱打得多了,饭也大把大把地给我吃。
我一回到家,我妈就窝在沙发上翘起了脚,对着我指指点点。
“你,去给我煮饭吧,在家里,不要白张了一张嘴,净会吃。”
彼时的我,不过才七岁。
哥哥假期回来后,吃着我做的饭,睁大了眼睛:“小裕,这是你做的?这也太好吃了吧,比妈妈做得还好吃。”
闻言,我笑了笑。
妈妈如果觉得我做得不好吃,她会不高兴的。
……
那一天,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。
只记得,隔天我晕沉沉地醒来之后,妈妈很慌张。
她狠狠抓住了我的肩膀,摇晃着我:“这是不是你杀死的?”
她的手里是小花的尸体。
她记忆有些紊乱,不可置信地说着是我杀死的小花,将罪责推到我这里。
终于,妈妈发现她得病了。
我妈急得说要去看病,可她偏要让我陪她去。
我说我要上学,她的脸上又是风雨欲来般,我怕她又发病了,便依着她去了。
3
医院弥漫着酒精的味道。
一路走去诊室,我看着有个病人匍匐在地,念叨着:“天灵灵,地灵灵,太上老君快显灵。”
有个病人则看着自己大小便失禁的下半身,嘻嘻哈哈地在看着我笑。
我皱紧了眉头,有点害怕地躲在我妈身后。
我妈却一把拽着我的手急冲冲往里面的一个诊室去,我的被拽得手腕生疼。
我妈有些慌张,她扯着医生的袖子:“医生,我这是怎么了?”
随即,她叙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。
“我一看到小猫叫得这么痛苦,哭得这么凄凉,我就感觉很兴奋……”
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眼睛却看向了我。
“你觉得……你妈这段时间状态怎么样?”
“妈妈好像生病了。”
我如实地说。
“你妈确实是病了,病得不轻。”
他的眼镜折射出一道光晃得我眼睛很不舒服。
医生说这种情况最好是在医院观察一段时间,却在我妈强硬要求下。
医生开了药,我妈便拉着我回了家。
只是回到家,我妈就一脸不屑,将从医院拿回来的药全部冲进了下水道。
她讥讽道:“什么狗屁医生啊,浪费我时间,说我有病,我看他才是脑子有泡!”
我着急冲上前去,妄想将水池里的药捞回来。
我妈是真的病了。
我妈看着我的举动,愤怒爬上了她的脸庞:“你也觉得我有病。”
她一步一步靠近我,我畏缩着步步后退。
我拼命摇了摇头,只是肩膀拼命地抖动出卖了我。
我妈一脚踹到我的肚子上。
我吃痛倒在地上。
我面露痛苦,我妈却好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。
咯吱咯吱地笑。
我知道,没有药,我妈的病只会越来越严重!
4
自从我妈发现了我好玩的地方,她就想着怎样才能日日“逗”我。
所以,她拉着我来到了学校,给我办理休学。
她不容置喙地对老师说:“我家孩子在家自己温习,这段时间就先休学吧。”
闻言,老师怜惜地看着我,面露不忍。
最后叹息了一口气:“好吧。”
我知道,老师应该是也被我妈的手段给吓到了,她被威胁了。
回到家后,我妈将我直接丢在了房间里,锁了起来。
房间里什么都没有,电子产品全部都给她没收了去。
每日能见到她的时间不多,就只有她给我送水和饭的那段时间。
或者是夜深人静的时候,她拿着沾了盐水的皮鞭过来,径直地打到我的身子上。
月色爬上她的脸庞,像吃人的妖艳之花在绽放。
她一句又一句。
“你反省了没有,以后还敢不敢忤逆我?”
“我到底有没有病,你现在到底知道了没有?”
一开始我会反驳并且劝导妈妈去看病,时间久了,我发现我说的这些只会换来更深的皮肉之苦,索性,我就闭嘴了。
我面色苍白,额头上满是泪珠,痛到只会呓语。
一道道皮鞭挥击,伴着破空声,裂开我的衣服,皮开肉绽。
我妈却越打越兴奋。
就在她停手的时候,我以为今天终于可以结束的时候。
她用毫无温度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脸。
“我还没尽兴呢,别给我睡!”
她将飘红的辣椒水洒在我新鲜的伤口上,只一瞬。
我的瞳孔猛地睁大,叫出了声。
“好痛,好痛……”
我妈却不停手,饶有兴致地继续倒在我的伤口上。
渐渐的,我再也忍受不下去,晕了过去。
我妈将装了辣椒水的杯子狠狠摔打在地上。
“真没劲。”
这样日复一日,我的身心逐渐被碾压,摧毁。
妈妈的病越发严重,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。
我伺机而动。
终于,在这一天,我找到了良机。
5
这晚,我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。
这段时间,妈妈寸步不离,就生怕我逃走。
我在心中倒数了一分钟,等她慢慢走远。
随即,立马将之前捆成一条的被子拿出来,将一端拴紧在床的木柱上。
房门被锁,窗户成了唯一得救的希望。
另一端,我则大力一抛,抛下了楼。
看着被条触地,我绷紧的心才得以稍稍松缓。
四楼,即使悬在半空摔落,也摔不死。
我咬紧牙关,顺着被条缓慢移动。
手紧紧攥住被子,不过片刻,便大汗淋漓,看着脚下还有一小段距离。
我长呼一口气,就快了,就快了。
我的手勒出一条条红痕。
良久。
我一跃,双脚落地。
可我的心仍旧是悬在半空。
房间窗后是家的后院,而后院围有栅栏。
等我踟蹰想办法的时候。
迷蒙黑雾中,我朦胧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。
妈妈!
她没走!
她在大树下的土坡中,用双手奋力地挖土,脸上全是泥巴尘土。
我惊讶地捂住,随即立马躲在墙角。
而后眼前的一幕幕震惊了我。
我看着妈妈将旁边放着的两个黑色袋子塞进洞里,后又将土埋了进去,最后踩了两脚。
我惊呼出声,袋子蠕动间露出了里面的几截手指。
妈妈听到了声响,手中的动作一顿。
她发现了我!
我害怕得双肩都在抖动,看着她一步步朝我这个方向走来。
我将头埋在双臂间,看不见我,求求了。
时间好似过了好久,我听着脚步慢慢靠近,又似乎慢慢远离我。
我缓慢地抬起了头。
只一眼,我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眼前狰狞的脸离我不过咫尺之距。
看到我的惊恐,狰狞的脸上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。
“敢逃?”
6
我妈又将我锁了起来,这次不同的是,她将窗户用铁钉牢牢钉上了,将所有孔孔洞洞全部都检查一了遍。
这次是完全确保无虞了。
我跪坐在角落,泪水喷涌而出,我乞求着妈妈。
我想告诉她这是不对的。
老师说过,这是要受法律的制裁的,会有牢狱之灾的。
只是我刚说完,我妈就拿着刚才钉窗户剩下的铁钉狠狠地刺穿我的皮肤,鲜血顿时如注地流。
“老师说,老师说?那你怎么不听妈妈的话?妈妈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嘛,坏孩子可没有好果子吃。”
我的手无力地滑落在地上,妈妈已经药石无医了。
我该怎么办?谁能救救我。
我的意识渐渐沉沦,朦胧间妈妈的身影渐渐离去,而有什么声音在我耳边轻声呼唤着我。
“醒醒。”
“醒醒。”
……
7
再次清醒,我艰难地将眼皮给撑开来,我想动动手。
但手腕已被刺穿。
突然,眼前来人。
不是妈妈,可我已经无心再思考来人了。
我无力地睨着他们,阳光太盛,我什么都看不清,只依稀是两个穿着黑色和白色衣服的人。
我呢喃道:“是黑白无常吗?我死了?”
快接我走吧,好痛苦啊,这里。
可对面的人轻声笑了一下。
“我们可不是拉你下地狱的,我们可是来拯救你的。”
我睁大了眼睛,仿若抓住了希望。
我的手触碰他们,却什么也抓不住。
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挑了挑眉:“你触碰不到我们的,我们只是一缕魂魄。”
穿着黑色衣服的人用手覆盖在我昨日被钉子钉住的手,短短几秒,手便被治愈好了。
我听见他说:“我叫黑无常,名为谢必安。”
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则说:“我叫白无常,名无赦。”
在我灰暗,想了却生命之际,他们如同一道光翩跹而至。
他们说他们是地狱来的使者,听到我的呼唤,听到来自亡者的呻吟。
他们是来审判的。
可我不信,我觉得这可能是我油尽灯枯之前的一抹幻觉。
可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确实是从阴间爬上来,拯救我的使者。
8
他们似乎被禁锢住,只能在我的周身处活动。
妈妈像往常一样来了,她看到我昨日鲜血淋淋的伤口好得差不多,露出惊异之色。
但很快,她便开心地笑了:“好的快更好。”
随即,她抽出盐水浸泡过的皮鞭,作势要打下来,却被一个无刑的屏障给掀开,她被掀倒在地上。
她不死心,还想往我这来。
下一秒,凭空卷起了一阵风,风化作刀刃往她的身上寸寸凌迟,她终于露出惊恐之色,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。
我第一次如此安心,因为有人护着我。我勉强扯出微笑,向他们道谢。
可我却又有点害怕,我怕他们之后会丢下我走。
“你们会走吗?”
无赦摇了摇头:“我们不会,直到你的威胁消失。”
得到回应,我很高兴。
随即,他们却一脸严肃。
“这也是对弑亲之人的处罚,她的罪孽太过深重,在她的寿尽之前,我们会一点一点给予她应有的惩罚。”
闻言,我不由得怔愣一下。
弑亲之人,我还存活于世,爸爸和妈妈恩爱,妈妈不可能杀了他。
我听到我的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那两个人是叫什么名字?”
他们思考了一会,从袖子里掏出命薄:“杀了两个人,一个好像叫谢怀,一个名叫谢寻。”
我的眼睛霎时盈出了泪水,他们是我刚上大学的哥哥。
妈妈她不是很爱哥哥们的吗?
哥哥是和妈妈不一样。
他们很温柔,会在我妈妈不给我吃饭的时候,偷偷给我吃的。
会在妈妈骂我的时候,摸摸我的头,安慰我。
妈妈一向偏爱他们,怎么会将他们给杀了?
我的脸色一片灰败,手里紧紧握住哥哥们此前送给我的珍珠手链。
他们说:“小裕白白净净的,就适合带这些漂亮的小玩意。”
恰巧这时,锁紧的房门外传来了丝丝缕缕的声响。
外面的声音很耳熟。
“你这是在犯罪!外面埋着的是你的儿子啊!你怎么忍心的。”
爸爸终于回来了,在我妈发病的这段时间他出差去了。
爸妈很相爱,至少是在我妈发病前是,我幻想着爸爸能将妈妈从迷途中拉出来。
我爸也确实是怎么干了,他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从他的嘴里,我也终于知道妈妈患的是什么病。
也终于对妈妈正在对我做的事情有了一个认知。
施虐。
“施虐性人格障碍是可以医治的,我们去医院好不好。”
一向很听从我爸的我妈却第一次发了狠:“你也觉得我有病是吗?”
我爸的话都在颤,满是怒气。
”这是事实,你看看外面院子里发臭的尸体,如果不是别的邻居打电话给我,说我们家院子的臭味很大,敲我们家门都没反应,我这才回的家。”
敲我们家门没反应是因为妈妈正在对我施虐。
“如果不回家,我都不知道这回事!”
我妈也火了,大声冲我爸叫嚷:“那又怎样?你说这些是要送你的老婆进监狱是吧?”
我知道,我爸不可能将我妈送进监狱的,他很爱我妈。
每天起早贪黑地在外地打工,到手工资却全部上交我妈的手里,只留吃饭钱给自己。
良久,沉默不发的我爸终于哑声道:“那我们离婚吧。”
儿子的死,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,可要将自家的妻子送进监狱,他也做不到。
9
我妈的病好像好了一些,没再对我动手,或许是因为谢必安和无赦他们,每次她靠近我,都会被一阵风如刀子般,一寸又一寸刮在她的身上。
我看着她的身上鲜血淋漓的疤痕,起了痂又不死心地迎了上来。
或许也是因为她和我爸离婚了,让她有些悲伤了。
我看着我爸拖着个行李,离开家,没有回过头,望这里看一眼。
我爸好似把我忘了一样。
他记得自己的儿子,却忘记了自己的女儿,妈妈的病随时会发作,如果我没有黑白无常的话,我可能也像哥哥他们一样,早早在妈妈的手里死去了吧。
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,我妈对我都束手无策,她看不见黑白无常,黑白无常说只有我能看见他们。
没有可以虐待的对象,她似乎更加不稳定了。
她整日整夜,顶着红肿的眼睛,盯着我看,她将自己和我锁在了一起。
看着她瘆人的眼神,我害怕地往后缩了缩。
每日待在这个狭小的房间,我也曾问过无常他们是否可以救我出去。
可谢必安说:“他们只是听到我的呼唤而下来护我身体无虞,其他的他们什么都干不了。”
这时,无赦也开了口:“我们确实只是听到你的强烈的呼唤而来的,当然,你也会有一部分寿命当作换取我们保护的费用。”
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。
我却并不怪他们,我很知足,一物换一物,我懂的。
突然,无赦压低了声音说。
“当然,你要知道,我们的保护也是有局限性的,如果是触及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这时房子外面的门便响了起来。
我妈拧紧了眉头。
外面的敲击声还在继续,其中也伴随着焦急的呼唤声。
“小裕,这几天怎么都没看到你啊,你开开门呗,你是不是生病了啊?”
我妈脸上渐渐变得鲜活起来。
这些日子我的心渐渐放平了,只是门外的这声呼喊又让我的心掀起狂风骤雨。
是我的同桌小雅。
她不知道我休学了,肯定是以为我有什么事,担心我。
我的脸色一片苍白,我现下是没什么事,可是小雅却……
我妈此刻就像一头几天没有捕捉到猎物的恶狼。
她突然站起来,终于从这间锁着我的房间走了出去。
在房门掩上的一刻,我妈对我对我咧开了大大的笑。
我大声地喊道:“不!”
我妈动不了我,但她可以动小雅。
我拼了命地敲打着又锁上的门,焦急的脸上泪流满面。
可是我阻止不了我的妈妈。
我乞求着谢必安他们:“求求你们,救救小雅吧,她一定会死的。”
可是谢必安他们,扯开了我拉住他衣袖的手。
我的目光又投向无赦,他也淡漠地摇了摇头。
“我们的交易仅限于我们护着你,可这并不包括我们还保护你的好友。”
看到他们的反应,我顿时面如死灰。
随后,我就听到房门外传来的一声声刀抽插的声音和痛苦的呻吟,还有我妈狂笑的声音。
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贯入我的耳朵,我感觉我脑袋好像要掰成两半,剧痛无比。
10
这一次,我妈并没有将尸体埋到院子外面。
她说她学乖了。
“我将她啊,藏在了冰箱里面,这样邻居就不会再发觉了。”
“小裕,你知道小雅的血比你的还要艳丽呢,就像天边灿烂的烟火。”
我妈舔了舔干涩的嘴角。
她说小雅的死好像就在叙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。
“小裕,妈好久都没见过你的血是什么颜色了,给妈妈看一下好不好?”
她的话犹如恶魔的低语,在我耳边回响。
我有气无力:“妈妈,你回头好不好?”
小雅的死,哥哥的死,我已经无力再承受了。
她又激动了起来,的眼底满是血色,她的手又想靠近我,却又被风刃割伤。
她又气愤地走了。
在小雅死后的第五天,似乎又有人找上了门。
是小雅的爸妈和警察。
他们焦急地拍打着门。
“是小裕家长吗?小雅已经不见好多天了,我们找遍了所有地方,也报了警。小雅不见前,是和我们说要找小裕的。”
“我们将周边的监控都给看了一遍,小雅最后出现的场所是在你家前面的那条街上。”
我们家这一带是属于老城区,恰好这里没有监控。
上天都在帮助我妈。
警察这时也开了口。
“您好,这边需要您配合一下,做一下记录,以便我们能更好地将失踪者找回来。”
他们说完,可房子内就是没有半点回应。
“小裕在吗?小雅和你关系这么好,不见之前还念叨着来找你呢,你到底有没有见过她呀?告诉张姨好不好啊?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声音里满是痛苦。
我想回应,可是我妈捂住了我的嘴巴,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去。
我知道,小雅在那里的呀,她现在就在我们家的冰箱。
我无声地在哭泣。
过了好久,房外也渐渐没了声响。
11
自他们走后。
我妈沉默了好久。
我看着她好像又回到了发病之前的模样。
她怜惜地看着我,用冰冷的手抚摸我的脸颊:“小裕,你和警察叔叔说,是你杀害的哥哥和小雅好不好呀?”
我却淡漠地看着她,眼里没有一丝温度。
我妈见我不为所动,撤掉了脸上那层伪装。
“好啊,那我们就一起共赴黄昏吧!”
我妈没有想着逃跑,一如往常地待在家里。
她很平静,平静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,只是她对我眼里露出的狠辣却丝毫没有变过。
她没有进来“逗”我,而是在客厅里捣弄着什么。
透过厚厚的房门,我好似听见了液体倾倒的声音。
就这样过了两天。
警察又找上了门来,他们毫无进展。
而我们则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。
警察一开始敲着门:“您好,如果您还不配合,我们就要强硬地闯入了。”
我妈顾不得回应,因为她正打着火机,点燃了一地的汽油。
熊熊大火映照着她的脸越发得疯狂。
我满头大汗,大火已经点燃了我衣服的一边,我着急地冲着黑白无常喊道。
“谢必安,无赦,快救我!”
可他们地脸上却毫无情绪,摇了摇头。
“我们的魂魄,遇到火会消散的,抱歉。”
他们满是歉意地看着我。
大火灼烧着我的皮肤,火辣辣得痛。
我好不容易将捆绑住我脚的麻绳给扯开,我想站起来。
可下一秒,却不稳地倒在了地上。
我已经三个月没有出过家门,没有行走了。
我的双眼湿润,眼前的妈妈被卷进了火舌,而我的四周那里还有什么黑白无常。
我开始放弃挣扎,直到意识沉沦的那一刻。
耳边响起了声音。
“快,救人!”
12
我感觉我的意识好像飘向了天堂,又游走于地狱,最终却被一只手拉回了人间。
我看着眼前的谢必安和无赦。
“我还活着?”
眼前的谢必安古井无波的眸子黯淡了一下:“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,该回到阴间了。”
说完,他们就要走。
我紧紧地拉住他们的衣摆。
“不要走,不要走。我已经没有亲人了……”
“唉,这孩子真是命苦。终究还是我的错,如果当时我能叫她好好地待在医院里就好了。”
突然,我的视线又是一片模糊,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背,安抚着我。
他好眼熟,好像是之前妈妈来医院看病时候的那个医生。
他将我送到了病房。
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对我指指点点,耳朵边一阵嘈杂。
“她就是那个上新闻的那个?”
“对啊,对啊。”
“听说她妈精神不太正常,有施虐的倾向,将自己的两个双胞胎儿子都给杀了,后面还将女儿同班的孩子给杀了。”
“是啊,就是那个孩子的家长发现的吧,真是有够凄凉的。”
“据说她被发现了之后,也不着急着逃跑,反而是想拉着自己的女儿一起死。”
“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全部被她浇上了汽油,幸好发现得早,要不然这个孩子也得没。”
“她的同学也是受她拖累啊,最后是在冰箱发现的。”
“孩子的哥哥也从她们家后院的土里给挖了出来,真是丧心病狂,最后也没死成。”
“但关键是,被判定为精神失常,没有被判死刑。笑着被送进监狱的时候她还笑得瘆人。”
“你的消息落后啦,你没看新闻的吗?这件事在网络上轩然大波,众人纷纷请愿,她最终还是被判了死刑,罪有应得,这种畜牲就是活着浪费空气,死了浪费资源。”
“不过奇怪的是,那个畜牲被抓住的时候,身上也全部是疤痕。”
“说不定脑子有病的,也喜欢自虐。不过,可能也是真的是黑白无常替孩子打她来着……”
他们笑了笑。
说到最后,他们看着我。
“欸,只是苦了孩子,被救出来的时候。全身都是针孔和烫伤的痕迹,腿上还留了一大块疤痕。又被折磨得精神失常,醒来的时候拿着手里那条项链,喊着黑白无常……”
“听说那条手链是她哥之前送她的,唉,别说了。廖医生说孩子这是癔症,应当是心理创伤。后半生不知道能不能治愈……”
13
后记
“廖医生,我又来了。”
闻言,正在低头写着诊疗方案的廖医生抬起头来,看到我,他很惊喜。
“小裕来了啊,这都多久没见了啊,自从你痊愈,复查了几次过后,都多少年没有见到你了。”
我笑了笑,应答道:“五年了,治病三年,出来学习打拼五年。”
出事那一年我十二岁,六年级。
我错过了童年,却运气很好,紧紧握住青春。
“还是年轻的好,我现在老了,都不记事了。”
“你现在做的什么啊?听说你刚出院便日日夜夜将自己蒙在房间里学习,也考到了公办的大学,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。”
我医院的钱是我爸帮我交的,事发之后,在众人异样的眼光下,他最终还是将拖欠的医药费都给交了。
他心中有怨恨,怨恨我,将我妈的命给葬送了。
他骂我是神经病,我却觉得他脑子是真的有问题,应该要去看看。
当然,我现在在每个月给他打款,我不想他用这些钱财将我捆绑,让我愧疚,我不想欠他。
我看着廖医生,笑得有点神秘。
“是你同行。”
我看着他皱起了眉头:“不会和我一样是精神病医生吧?”
我摇了摇头:“法医。”
他瞪大了眼睛:“心理素质可以啊,不愧是当年三年就能通过所有测验,并且测验比正常人还正常的人。”
我失笑:“没有,我现在给警方剖析了不少的尸体,破了不少的议案。也遇到了不少和我一样相似经历的人,我看着她们,好像看到了当初那个自己。”
“特别是最近新闻的那个案件……”
“你是说那个恶童杀人案,将自己的邻里都杀了,父母还包庇的那个?”
我点了点头,脸色都有些沉重。
“我的思绪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……或许这一切都是我的梦境、幻觉,或许我妈其实没病,我的哥哥也不是她杀的……”
廖医生凑近看我,他摸了摸我的额头:“别闹,当初你的指标样样达标,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。”
突然,我凑近了廖医生的耳边,压低了声音:“或许,他们是我杀的呢?”
话落,他的瞳孔猛的收缩。
【完】
更新时间:2025-04-16 22:31:5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