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穿越成了病娇文里的恶毒女配。
但剧情变了,本该纠缠女主的病娇却来找我。
最后,我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。
可我,根本不稀罕。
1.
容貌娇美的少年满脸仰慕的看着我。
他藏起的手则蠢蠢欲动,五指尖利成爪。
我知道,他此刻正在诱惑我,想杀了我。
我面上装作了一副被他迷惑的样子。
但实际上心里门儿清。
「师父,你抱抱我好不好?」
他拉着我,小心翼翼的摸上来。
看似柔弱的手一直顺着摸到了我的后颈。
我如同一个木偶般,无知无觉。
他见此,纯洁无害的脸上微微一笑,多了几分邪异。
柔弱指尖瞬间变成了尖利的爪子,刺破了我后颈的皮肤。
眼见他的手即将刺穿我,我面上僵硬的表情终于重新变得鲜活。
我一把打掉了他的攻击,角度狠厉毫不留情。
他惊诧的收回了被打的血迹斑斑的右手。
「师父?」
他叫谢怜,是个病娇,此时是书中他即将杀了我的节点。
他要把我的人头屁颠屁颠的献给女主。
他现在很强,隐藏起来的实力几乎是书中的战力天花板。
我面上装作一副被魅术控制的挣扎表情,不可置信的看他:「小怜?你要杀为师?」
说罢,我痛苦的吐出一口血,看起来竟是一时气血郁结于心的模样。
「为师待你,哪里不好?」
我声声泣血,含泪俱下。
他被我说的一愣一愣的,就那么停在了原地。
反客为主,我向来玩的很好。
我趁着他反应不及,从储物袋中召出传送卷轴。
就这么在他面前,逃了。
中间但凡出过一丝差错,我就会死在这。
好在他还陷入自己引以为傲的魅术居然被我破解的疑惑中。
2.
我一路匆匆逃到了洞府。
看着房中的景色,一直隐隐颤抖的身子才终于停止。
这里是我看过的一本团宠文。
嗯……团宠po文,还很虐。
女主是天道宗的小师妹,身娇体弱,活泼善良。
她被数不胜数的男人喜爱追求,其中最强大的,是三个病娇。
而我则是宗内阴鸷恶毒的大长老,修无情道,因为曾经训斥过一次女主,被她身边的男人盯上了。
这里没一个正常人,都是一帮死变态。
我和原身完全不同,穿越之前,我是合欢宗百年来修为最高的宗主,修有情道,一手魅术使的出神入化。
我从没有对男人用过合欢诀,可那帮正道却始终说我们宗是歪门邪道,人人喊打。
一时不慎,我着了外人的计,身死道消。
醒来,就发现了自己穿进了这本书。
来的时候,谢怜已经是我的徒弟有段时间了,好在他和原主的接触并不深。
我接替了原主的身份,一直伪装的很好,只是今天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崩了这么一下人设。
谢怜想必不会轻易罢休。
果不其然,三天之后我出了洞府,看到了等在洞府外的谢怜。
「师父,怎么这么久都不出来?」
他穿着一袭白色的弟子袍,面上颜色却丝毫不减。
他看着我,眼角一颗泪痣散发着妖治的气息,但他浑身气质却十分纯洁,活像个不染纤尘,却又引人堕落的祸水。
他面上的关心看着不作假。
想必是现在还不想撕破自己在宗门内的伪装。
那我还怕他干什么,大不了就是一死。
「是小怜啊,怎么一直在门外等着,不进来?」
我十分客气的邀请他。
谢怜拒绝了我,只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我一眼,脸上划过一丝藏的极好的疑惑。
我将他的变化看的清清楚楚。
心里嗤笑。
想吧,你想破脑子也不会知道站在你面前的师父早就换了芯子。
我俩默契的没有提几天前密林里的事情。
3.
谢怜最近时不时找我指导修炼。
他就像个真正的徒弟般,孜孜不倦的学习。
我十分自然的指导他,没有一丝滞涩。
身为合欢宗的弟子,我必须要付出比常人多出百倍的努力,才能得到别人的认可。
所以我脑子里掌握的知识,比原身只多不少。
「原来如此,多谢师父教诲,怜受益匪浅。」
我看着他正经的神色,心里好笑。
装什么呢?之前三年怎么不见你这么好学。
我收回放在他腰间的手,正要同往日一般离开,身后却传来少年不解的声音。
「师父,你到底……是谁呢……」
他立于灿灿花丛中,白衣寒碎,青丝乱扬,与温融气息格格不入的样子。
声音从风中穿过,破碎着,轻的好似不过一句呢喃。
我离开的脚步没有停下。
是你祖宗。
我很想那么说。
最后忍住了。
「长老!小师妹又惹祸了,您快去看看!」
结节亮起,神色紧急的弟子匆匆寻我。
我心念一动,瞬移过去。
「又发生什么事了?」
我熟练的问,数月来处理这些事早已得心应手。
「小师妹和驯兽宗的少宗主打起来了!她还抢了驯兽宗的神兽!」
「哦。」
我淡定点头。
在那位女主身上,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足为奇。
「元遥长老,您来了!」管事一见到我,便匆匆冲了上来,如同见到了救星。
我侧过身子,看到了大殿上跪着的女子。
冰肌玉骨,清丽动人,此时正楚楚可怜的流着泪。
4.
「长老,这事,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!」
御兽宗主见我,一拍案台,强大威压席卷而来。
喉间顿时溢出一股血腥味,被我如数吞下。
很难受,像是吞了口滚烫岩浆,一直灼烧到了丹田。
我面上如常,端着冷凝面容:「宗主,何必动怒,不过是小辈之间的打打闹闹。」
「好一个打打闹闹,我儿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!再说,那我宗的镇宗神兽呢!你们如何赔偿!」
镇宗神兽?
那个大限将至的老龟?
我余光一瞥,地上的女孩暗自垂泪,表情柔弱可怜。
按照原本的剧情,男主们会为她毁了正道几乎大半的宗门。
此事正是导火索——
「既如此,那便赔偿我宗的镇宗神兽腾蛇过去。」
算算,那条蛇今年也快大限将至了吧。
之后的事,就好解决了。
驭兽宗主眼神一亮,如获至宝,被我轻易打发。
一回头,地上的身影已经被扶起。
两道白色身影相贴,形成一道丽景。
扶起她的,是书中另一个病娇,天道宗的大师兄,容景。
他此刻正贴在林瑟瑟耳边,温声细语的安慰。
而我那柔弱的小徒弟,此时正站在不远处,看着容景,眼中闪过一丝杀意。
众人都不约而同围在他们身边。
就像围着象牙塔,细心呵护着里面的公主。
我这个解决此事的大长老,反而被衬托的有些暗淡起来。
我看着这个场景,逐渐明白。
怪不得原身最后会黑化成反派。
不过可惜,
这种忽视对我而言,刚好。
我最烦别人的注视了。
我抬脚就走,到了洞府外,却停下了。
「出来吧。」
不去安慰女主,反到来找我?
我回头,径直对上了他的脸。
眼眸黑若曜石,深沉若幽渊,流离间隐现丝丝妖艳诡异的紫绀与瑰丽的血赤。
在黑暗中,有着致命的吸引力。
「告诉我,你是谁?」
他声音甜腻,朱砂般殷红的唇齿张合间,让人下意识想要陷入其中。
我心中一紧。
继杀我未遂后,他又一次对我施展了魅惑。
5.
在他靠近的身影中,我的表情逐渐变得呆滞。
「我是沉瑶。」
原身和我同名。
「师父怎么不针对她了呢?」
这个她指的是谁我心知肚明。
但我没有说话,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被蛊惑的人。
他垂着头仔细打量我,淡淡的阴影垂下,覆盖在我身周,无端引人恐惧。
冰凉的指尖慢慢贴近我的下颌,激起我一片鸡皮疙瘩。
「只是突然明悟,修道之人,要以修炼为主,摒弃凡心。」
我慢吞吞的回复。
「摒弃凡心呀……若是始终做不到,会怎么样呢?」他好奇的问,听起来有几分正经。
「身死道消。」
他闻言,笑了,松开了放在我静脉上的手,慢慢后退,身影溶于深沉黑暗,消失不见。
我转过身,僵硬的进了洞府。
到了房间才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幸好,我演技精湛,糊弄过去了。
6.
天道宗每五年会举办一次问剑大赛。
今年的参赛人员格外丰富,几乎汇聚了书中全部主角团。
这哪是比赛,分明是修罗场。
但只要这火烧不到我身上,我就可以美滋滋看戏。
简直是,妙啊。
长老们会坐在高处,观影角度极佳。
只是周围偶尔夹杂着几句低语,有长老正在传信臭骂自己落败的不肖子孙。
我抬手设了个隔音罩,周围瞬间清净下来。
宗内弟子的比拼十分给力,刀光剑影间,刃刃见血。
突然轰的一声,整个看台随之颤抖,险些将结界击碎。
我袖子里的瓜子也随之抖了抖。
好奇一抬眼,熟悉的两道白影。
哦,是容景和谢怜啊。
附近还站着小白花女主林瑟瑟。
那没事儿了。
又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套路。
『呲呲。』
身旁,清脆的破碎声传来,余波穿透了我设下的屏障。
我侧头瞥了瞥身侧的紫衣男人。
我俩年轻的面容在整个长老堆里显得格格不入。
懒洋洋的男人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,容貌俊美雌雄莫辨。
看起来是个十分赏心悦目的妖孽,前提是忽视按在桌子上青筋暴起的手。
那可是天罡石制成的桌子啊!
我心中隐隐心疼。
「千陌原长老,一会结束后麻烦重新赔我个桌子,谢谢。」我礼貌开口。
大赛结束后剩下的东西可由大长老优先选择使用权。
换句话说,这里的东西到时候都是我的。
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然后又扭过头,换了个更贵的桌子趴着。
千陌原,书里的第三个病娇,千年树妖,也是天道宗的二长老。
别问我小小一个天道宗为什么会藏着三个病娇。
大概写书的作者是个垃圾吧。
我扭过头,继续看戏。
三个病娇还有众多男主们齐聚在这争风吃醋的场景不多见。
我可得好好欣赏。
看台上,容景最后将谢怜打了出去,不过身上也负伤无数,还折断只胳膊。
看看天道宗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在台上露出的那股疯批劲。
是个奇观。
我看的起劲,身上带的瓜子很快磕完。
看来得回去多拿点。
我匆匆的身影到了门口骤然停下。
一个浑身染血的身影,此刻虚弱的靠在我的房门旁。
他苍白的脸在琉璃旁被映衬的宛如白玉,丝丝鲜红顺着门框滴落,透着被摧残的美感。
见到我来,他虚弱的撑出一个笑:「师父……」
我立刻虎躯一震。
7.
「你怎么在这?」
我与他隔着半米对望,目光悲痛十分真切。
那是我新买的琉璃彩凤门!
价值千金啊!
「师父,我输了……」
他脸上勉强的笑终于消失,声音透出几丝落寂。
我应付的点点头,「没事,你怎么样在师父心中都是最好的,赢不赢无所谓,下次不要再伤的这么重了。」
我一手扶着他,一手悄悄给门施了一串清洁咒除尘咒净化空气咒。
呜,我的宝贝,脏了。
谢怜被我一路扶着,因为受伤的原因,他大半个身子都无力的倚靠在我身上。
他上半身伤的很重,深可见骨,整个衣服几乎被汗水和血水打湿,看来容景他俩真是互相下死手。
他刚一坐下,就闭上眼睛陷入了昏迷。
我怕弄脏房间,索性将他血淋淋的上衣除掉,露出半个膀子。
此时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血痕。
但我仔细打量了一眼,发现受伤的地方都是容易出血且不伤害身体的地方。
啧,他好心机。
居然用这种自残装柔弱的法子。
不过他特意这么做,此时不是应该去找女主卖惨吗。
怎么地还脚底一拐弯,到了我门口了。
将他扔在房间里后,我就心安理得带着新瓜子回了看台。
毕竟,我又不真是一个温柔体贴关心徒弟的好师傅。
8.
容景毫无疑问的拿到了冠军。
今年的奖品是一对已经生了剑灵的鸳鸯佩剑。
我将一青一白两把剑郑重的交给他。
『这是春水和白霜,它们就交给你照顾了。』
容景接过剑,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。
『多谢长老,我会的。』
他拿完剑就往观众席走去,我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女主的身影,以及被他交出去的剑。
剑是好剑,可惜人,却不懂珍惜。
这两把剑后期都会被谢怜折成粉碎。
想到了那个躺在我床榻上的人,我闪身回了洞府。
他此时该醒了吧。
回院子里时,屋子已经空了,连床下被换下来的血衣都消失不见。
床榻早已冰凉透骨。
上面的人不知是多早之前就已经离开了。
我松了口气,去了隔壁偏房住。
被别人躺过的主卧。
我嫌脏。
久而久之,主卧慢慢空了下来。
直到我从凡界散心回来,这里迎来了新的主人。
「师父,这次秘境,您可以送我去吗?」
少女穿着一袭鹅黄的裙,眼巴巴的看着我。
这是我从凡间捡到的小徒弟。
书中从没出现过她的存在。
和谢怜不同,我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宠爱。
堪称二十四孝好师傅的典范。
「好。」
少女欢喜的扑过来抱我,原本瘦竹竿般的身体已经在我精心的调养中变得修长玉立。
我摸了摸她的头,顺着发旋朝脊背安抚的轻轻拍她,「时舒,我是你的师父,有我在,你谁都不用怕。」
大概是因为被抛弃的经历,她是个敏感自闭的孩子,十分害怕生人。
时舒的身子微微颤抖,随后埋头扎在我怀里,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衣角。
半晌,她抬起头,桃花眼中雾气潋滟,她重重点头,还带着一股沙哑的鼻音:「嗯!」
「师父,您今晚还可以陪我睡觉吗,我有些怕。」
照理说她今年已经十八岁了,即使同是女子也不好总是挤在一张床上。
但她总是有些不一样的。
我叹一口气,「罢了,就这一次,依你。」
9.
时舒是个很缠人的孩子。
有了她,我就很少再把精力放在谢怜身上。
直到当我再听到他的消息,是他已经死了。
据说是掉进炼魔窟,死无全尸。
谢怜假死离开天道宗是书中一个关键节点。
也是女主争夺战的白热化阶段。
看着打不过就被推,身娇体软欲拒还迎的娇弱女主,我抬手挡住了时舒的眼睛。
「师父,他们在做什么?」
我朝着她“嘘”了一声,带着她悄悄离开。
「他们在做一些非常高难度的试验,我们舒舒不要瞎学,很危险的。」
将时舒送回去后,我按原路折返回去。
林瑟瑟还坐在石洞后,衣衫不整。
她靠在石上闭着眼,即使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也没有什么反应。
此时那三个病娇自顾不暇,失了保护的她就像一个没有依靠,可以任人捅破的窗户纸。
我朝她走去,突然想起了前世认识的一个师姐。
我那位师姐惊才绝艳,可惜爱上了一个花心的男人,为他倾尽一切,在被抛弃的那一晚,在她自杀前,也是这副神情。
看起来异常平静,好像什么事都没有。
但她在沉默中永远的闭上了眼睛。
我默默解开道袍的外衫,轻轻盖在她身上。
表面再乐观的人,心里仍有触摸不到的角落。
「为什么这么做?」
林瑟瑟突然睁眼,紧紧拉住了我的手,眼角眉梢还有未褪的风情。
我看着石洞外的无尽黑夜,仿佛再也没有光能穿透云层照亮晦暗。
「我只是不想亲眼看见一颗星星的陨落,而无动于衷。」
就像那位师姐一样。
不管她是否愿意,在她死后,我杀了渣男,把骨灰碾了烧干在她的墓前。
我要他下去给我的师姐赔罪。
10.
又过了几日,容景失联,二长老消失的消息传来。
宗门里人心惶惶。
我在这股暴风雨前的诡异平静中,进了宗门禁地。
身为宗内大长老,我是如今唯一有方法进入这里的人。
这件事谁也不知道。
我划出一滴血,没入了结界,严丝合缝的结界顿时破开一条供人通行的小口。
宗门的禁地十分荒芜,周围怪石嶙峋,越往里走,道路越窄。
我在一堵封闭的墙前朗声:「宗主,是时候了!」
话落,面前的石墙突然崩开,从中走出了一个衣衫破烂的白胡老道。
他像是许久未曾说话,嗓音干涸嘶哑。
「他们都走了?」
看到我点头,他终于放声大笑。
「任凭那帮妖和人再如何想破脑袋,也不会知道自己早就中招了!」
我垂头不语。
「沉瑶,这次真是多亏你出的主意了!」
宗主说着说着,目光就转移到了我身上。
我顺势掏出吞云镜,递给他看。
镜子上面此刻正有几个正在移动的白色云团。
其中最大的三团,正是那三个病娇。
吞云镜是上古神器,是藏在宗门内的秘宝,可以吞噬被标记过的人的灵力。
但因为标记耗时过长,所以一直比较鸡肋。
为了能将这帮人困住,我和宗主里应外合设计了一场假神器——天机令出世的消息。
将他们骗来了这里。
他们误以为禁地里就是神器,可惜这禁地封印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,又由宗主专门日日稳固。
自然是谁也进不来。
如今就算他们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逃跑。
可惜,晚了。
11.
书里最后的结尾是女主和三个病娇重归于好,世间却被他们搅的战火纷纭。
人、妖、魔三方争霸,生灵涂炭。
乱世之中,天道宗只有先发制人,才得以保全。
布了三年的局,一子落,满盘皆定。
我心情大好,靠在塌上,对着月光,多喝了两壶千里醉。
时舒来时,我已是一副醉的找不着东南西北的状态了。
她连忙上前制住我:「师父,您不能再喝了。」
我迷迷糊糊抬头,打量着她的脸。
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,我就已经拉下她坐在旁边,一手拿着酒,一手按着她。
「来,同我一起,喝!」
她无奈的被我灌了两大口,脸上已微薄红。
我犹不觉满足,还靠近过去搂住她的腰,脑袋往她身前拱了拱。
真奇怪,时舒被我养了这么久怎么除了脸别的地方一点也不软。
她一抬手,我便顺势卧在她膝上。
鼻尖淡淡的橙花香味很舒服,有温热的手掌轻抚着我背脊,我安心地闭上双眼。
我轻轻的朝前蹭了蹭,记得在我幼时,师父也是这么哄我的。
耳边倏然钻进来一句难抑的、颤抖着的低语。
「师父……不要乱动……」
我突然回神,坐起了身。
居然险些醉到分不清人。
我揉了揉发酸的额角,炸裂的感觉在我脑中蹦开。
「抱歉,我有些喝醉了。」
时舒摇摇头,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我。
瓶子中有一股淡淡的莲花清香,我才闻了闻就觉得脑中思绪清晰了不少。
「多谢。不过你腰间什么东西,有点硌。」
我将瓶子还给她。
指尖交叠的瞬间她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收回了手。
「只是个玉佩。」
12.
集市商贾云集,市井喧嚣。
我将路过时买来的面具戴在脸上,一路朝前直奔。
不知何时,周围熙攘的拥挤感消失了。
前方树梢的枝芽泛黄飘落,顿生萧瑟莽苍。
大抵是我脸上长着獠牙的罗刹过于吓人,周围看到的小孩子都吓破了胆子,放声大哭。
「别怕,姐姐这就来救你了。」我口中安抚,手下却是格外凌厉的一剑。
孩童的啼哭瞬间尖利,劲风四起,林中树叶飘落,化作锋利的利器。
幸好我躲得快,我这身衣服可是时舒特意给我做的生日礼物,不能坏。
我速战速决,将树妖收进了炼妖瓶。
紫金瓶口微微晃动,最终归于平静。
身后有鼓掌声传来,我回头。
是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。
穿的一身紫,看起来格外风骚,也很眼熟。
「你离开天道宗,就是来这里派徒孙祸害百姓了?」
「沉瑶,这种废物不是我的种。」
我笑而不语,脸上表情意味深长。
千陌原气得半天没说出话。
「你是想问林瑟瑟吧?」
他黑沉的眸子看过来,我就知道我问对了。
我就说,此时他应该正跟谢怜竞争妖王位置呢,怎么会来见我。
「她过得很惨,你要么去救她要么就滚。」
林瑟瑟最近总是莫名其妙来找我,宗门里的人甚至怀疑我给她下了什么邪术。
我本来就百口莫辩了。
他想问女主的消息不亲自去看,居然还要来烦我。
「还不走?」
我瞥了一眼他戴的面具,问,「你知道蛇怎么叫吗?」
他未动。
我慢慢凑近,一副要说给他听的样子。
偷偷边走边掏传送卷轴。
在脚下骤然亮起的法阵中,我在他脖子上猛掐了一把。
我掐的很准,正好碰到了他喉结上。
他痛的发出一声冷「斯」。
「对,就是这么叫。」
看着他一瞬间变红的脖颈,我觉得,他大概暂时忘不了这个叫声了。
这样 ,应该能赶走他。
13.
「沉瑶长老,你回来啦!」
回宗门后,第一个出来迎接我的是林瑟瑟。
我朝她身后看了一眼,没见到熟悉的身影。
「时舒呢?」
往常时舒都是第一个守在宗门口的。
「她大概,是有什么事情吧?」
见她脸上露出迷茫的样子,我不再多问。
林瑟瑟自然的拉着我进了宗门,路上的人对我俩这幅亲近模样已经见怪不怪。
或许是剧情使然,我和女主似乎在别人眼中天生就是对立关系。
曾经甚至有几个弟子悄悄找我,让我别对林瑟瑟下手。
我心中无语,他们连谁是主导者都没搞懂。
「长老,这是我做的桃花糕……」
林瑟瑟拉着我往洞府去,拿出了一盒糕点。
看着她脸上的期待,我夸了几句,手慢吞吞的伸向桃花糕。
在即将接过糕点的时候,身后响起时舒的声音。
「师父。」
我骤然转身,对上了时舒的脸。
「嗯,你之前去哪了?」
「林师姐跟我说西苑的桂花很美,我就想去摘点送给师父。」
时舒将手里的花篮放到桌子上,然后看到了上面的桃花糕。
「师姐居然能做出这么漂亮的糕点,有空一定要教教我,师姐,我可以尝尝吗?」
我看着她吃的大快朵颐的样子,在旁夸她。
西苑设有高级阵法,她能破阵进去已经是很厉害了。
林瑟瑟离开后,我问她:「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,怎么都吃光了?」
时舒垂着头,漂亮的眉眼此刻不适的拧着。
「因为师父不喜欢桃花糕。」
我一愣。
她是,怎么发现的?
14.
曾经有一个小女孩,因为一块糕点而被家人抛弃了。
在一场雪夜,幼弟闹着要吃新鲜的糕点,所以偏心的父母便卖了家里十岁的长女。
区区三两,便是一个女子的未来。
小女孩在被发卖的前夕从人贩子手里逃了出来,历经苦楚后,终于遇到了自己的师父。
师父待她很好,最终却受正道围攻,含恨而死。
小女孩自此发愤,要继承师父的宗门,带领宗门摆脱世人的偏见。
就快要成功时,小女孩死了。
死的很惨。
……
「师父的手好凉。」
意识回神,是时舒拉着我的手,小心的摇了摇。
她坐在光源下,朦胧的光晕亦虚亦实地环绕着她,那双极漂亮的眼睛,在光线折射下能看出其中浅淡的重瞳。
可惜这双漂亮的眼,却是她被父母抛弃的原因。
凡人认为,异者,生而有罪。
「大概是所修功法的原因吧。」
时舒看着我被双手捂热的指尖,笑的弯起了眼。
她眼睛亮亮的,含着星辰,像描了上等的眉笔,熠熠生辉。
「修炼的怎么样了?」我抽回了手。
「多亏师父教导,已经堪至化神。」
我点头,夸了一句:「不错,继续努力。」
时舒走后,房间仿佛瞬间平静下来。
烛火在灯盏中燃烧,偶尔发出滋滋声。
指尖仿佛还留有余温,我安静的坐着不动,感受着手指被冷风裹挟,逐渐凉的发寒。
修为十年,堪至化神。
时舒的修炼速度快到不正常。
心口像是突然被一双大手拧紧了,颤抖着抽搐。
细促的疼意和沁凉的温度攀上胸口,最后只余下一片空洞。
时舒是个乖孩子。
努力又上进。
我每日都能亲眼看见,吞云镜吸取的灵力暗中分成了两股。
一股流向宗门灵脉,另一股,顺着隔壁房门进入了主卧。
我每天都亲眼看着的。
所以我不明白此刻心中那股疼痛,到底来自哪里。
我明明,早有预期。
15.
世界的齿轮终究无法扭转。
吞云镜再厉害,也不能同时吸取三个渡劫大能。
此举,还使他们彻底被激怒了。
人族和妖族吞并了魔族势力,对天道宗宣战了。
宗主每日愁的脸上皱纹都多了好几根。
面对日益强势的两族大军,就算拿吞云镜对登基的人皇和妖王进行威胁也无用。
「沉瑶,打开禁地的封印吧。」
我在洞府外,看到了外面瞬间苍老的白胡子老人。
天道宗的禁地从来没有神器。
这里只有一个封印。
这是天道宗建宗的根本。
因为禁地下面,封印着上古魔神。
世间曾有预言,魔神出世,天下尽毁。
人们找不到魔神的所在,预言逐渐不了了之。
而我,是世代守护封印的家族,留下的最后血脉。
我的血,可破封印。
我凝视着宗主,他避开了我的眼神。
「我不能让宗门千年基业,毁于我手。」
他的声音压的很低,像是垂暮时做出的最后一点挣扎,带着绝望与不甘的回响。
他已经将希望寄托在毁灭世界的怪物身上了。
天际映出血红,如同大军压境,带来触目惊心的色彩。
「好。」
禁地的封印就在山洞的下面,往下走,能看到一片熔岩。
魔神就被封印在熔岩中,日日承受炙烤。
可如今,熔岩下面却是空的。
我看着宗主不可置信的眼神一笑。
太晚了,
封印其实早就被我打开了。
16.
再睁开眼,眼前是陌生的景色。
冰凉的锁链和冷硬的牢门构成黑暗世界。
我打量着缠在腰间的异物,是千年玄铁组成的坚固锁环。
丝丝凉意从腰间沁出,寒光彻骨。
前方昏暗灯光下传出戏谑声。
邪肆的男人坐在阴影里,半张下颌露在火光中,玄衣微披,凌乱的发袒露着大半个胸口。
「师父,好久不见。」
他低笑着,在整间牢房中却带不来一丝暖意,反而冷的像冰。
「是小怜啊。」
我叹息般的呢喃。
天道宗,最终还是出了卧底。
我跪坐在地上,怎么也想不通。
按道理他就算是绑架、还玩囚禁,这种待遇也应该是给女主吧。
我只是睡个觉,就被他搞来了妖界。
我苦中作乐的想,也许是林瑟瑟被容景接走了,他才只能来祸害我这个老师父吧。
「我原以为,自己算无遗策,却不想我起初并不放在眼里的师父,居然算计了我。」
他身后九条宽大的狐尾微动,煽起阵阵冷风,朝我直面而来。
我心中一凛。
完了,是来算账的。
「彼此彼此。」我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退。
谢怜突然赤着脚走过来,身上轻薄的衣衫随着抖动露出下面的春光。
我连忙抬手捂住了眼睛。
非礼勿视。
再放下手,眼前就是他突然逼近的脸。
九尾狐的颜值真不是盖的,连我都被晃的迷了一下。
他见我愣神,似乎有些高兴,伸手挑起我的下颌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。
「沉瑶,你真不乖。」
17.
我被谢怜关了起来。
出乎我的意料,他虽然每天都跑来说一堆乱七八糟的话,有些烦人,但似乎也没真对我做些什么。
我松了口气。
谢怜每次来看我时都露出一副奇怪的神情。
就好像,我拿捏了他的什么把柄一样。
可他不是已经找到方法抑制吞云镜了吗。
——
「让你见见那个小贱人怎么样?」谢怜突然带着伤进来,语气中有一丝难抑的愤怒。
我不解的看他。
他笑了下,「这倒是怪我了,师父还不知道,她的真面目吧?」
「我就这让师父看看。」
他画出一道水镜,里面呈现熟悉的容颜。
镜中人露出光润玉颜的面容,冶艳而不妖的脸上满是杀气。
她穿着的锦袍是水天碧蓝的色泽,烈烈风起,衣袂纷飞,仙姿卓然。
我透过水镜细致描绘她的面容,她好像长大了,额角露出冷硬的弧度,爱笑的薄唇此刻紧绷着。
『把师父还来。』她冷瞪着,嗓音低沉,桃花眼里溢满杀气。
谢怜讥讽的声音传来:『那是我的师父。你不过是趁我不在鸠占鹊巢的贱人!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的身份——』
时舒凌厉的一击传来,打断了他的话。
谢怜猝不及防被击中了左肩,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狼狈。
但他却大笑起来,看起来毫不慌乱,声音透着一股奇异的兴奋。
『你早就入魔了,师父知道这件事吗?』
水镜的画面到此为止。
顶着谢怜居高临下的目光,良久,我悠悠开口,语气中有一丝怜悯。
「小怜,你在期待什么?」
我的反应出乎谢怜的意料,他有些微愣。
「你不是最恨背叛和欺骗了吗!」
我眨眨眼,轻声低语。
「是呀,所以我恨你。」
18.
我这个人,最恨背叛和欺骗。
谢怜知道,时舒也知道。
谢怜过去曾无数次试图蛊惑我。
凭心而论,谢怜的魅惑并不差,甚至修为也比我高出不少。
按理来说,我是很容易被蛊惑住的。
但我却一次也没有中招过。
因为除了眼角那颗泪痣,谢怜和上辈子那个害得我身死道消的混蛋一样。
我一看见他的脸就觉得晦气。
更别提爱上他了。
谢怜沉默了很久,直到眼角的绯红快要藏不住,他攥起我身下的锁链,拉着我向前走,深紫色的眼中逐渐染上疯狂的色彩。
「我死也不会放手。」
我被他猛然拉着向前一个趔趄。
我闭眼,没有跌入预计的地面,反而落入了一个干燥的怀抱。
淡淡的苔藓香在空中弥漫,泛着一丝苦意。
身下的锁链猛然拉紧,试图拉着我回去。
抱着我的人伸手,修长苍白的指节握在腰间的锁链上。
『咔嚓』的声音响起,锁链寸寸尽断。
耳边响起谢怜冷声的质问:「叔父,你这是什么意思!」
揽住我的人,是千陌原。
他脸色透着一丝苍白,墨发凌乱的耷拉着,眼神透着树妖独有的空洞。
「小少主,这个人,我要带回去。」
他语气淡淡,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虚空,像是在下一个通知。
「千陌原,你要背弃跟我的盟约?」
谢怜冷声质问他,话像是从牙缝里往外蹦出来的。
「不是,我只是来带走一只狡猾的蛇。」
空中突然陷入沉寂。
我看着冷静对峙的两人,有些失望。
——还以为他们会打起来呢。
19.
妖族和天道宗开战了。
我被带去了战场。
前方的人红衣飘逸,站在尸山血海中。
冲天魔气蔓延,那人突然回头。
我这才看清,她穿着的是被染红的血衣。
清澈的眸子像是被狠狠摧残过,深沉墨色翻涌,不复当初。
我心口突然狠狠一颤。
周围的人在她身边四散逃脱,却被扭曲的魔气毫不犹豫的吞噬。
看见我,她失神的眸子慢慢聚焦,恢复成我认识的样子,她嘴唇翕动,慢慢吐出两字。
「师父。」
我没应她。
这场战斗是书中的最后一战,天道宗彻底覆灭,就是书中最后的结局。
一个惨烈的,剧终。
身后一双手臂揽上来,透着阴冷的气息,如同毒蛇在耳边嘶咧。
「看看,这就是你一手养成的,魔神。」
她现在已经强到现在谁都不是她的对手了。
我看着远方少女模糊的神情,轻轻的笑起来。
我伸手,在谢怜惊慌的目光中捅进了心脏。
手触摸到令牌的瞬间,耳边响起稚嫩的童声。
「你的愿望是什么?」
时间静止的那刻,我听着熟悉的声音,缓缓闭眼。
「我要灾难消失,要我的徒弟时舒,做个平安喜乐的凡人。」
「宿主,你应该知道,回溯时间需要付出你的生命。」
童声迟疑了一下,问:「你不想献祭这个世界,重回自己的世界复仇了吗?」
我曾和天机令交易,献祭这个世界的能量,供我复活重回我的世界。
我想复仇,很想很想。
我算计了男主们,算计了宗主,算计了时舒。
他们都是我精心准备的养料。
时舒是我亲手放出的魔神,也是我准备好的清道夫。
她会如我所愿的毁了这个世界。
最终,看着向我跑来的红衣身影,我坚定的闭上了眼。
「不了。」
我后悔了。
我自认世间一切负我。
却独独害了最爱我之人。
我不该为了自己的仇恨,拉别人下水。
胸膛中的心跳声渐消。
童声响起:「交易达成。」
20.
我和神器天机令做了交易,自愿穿越成了病娇文里的恶毒女配。
这个世界本是我准备好的踏脚石。
但我失败了。
那天,我乖巧的徒弟撕破了伪装,怀中揽着我,桃花眼中藏着惊人的占有欲:「师父,永远陪着我好不好?」
身后是被撕碎的男主们,腥味冲天,尸体遍布。
她的手指扶在我额上,隐隐颤抖。
耳边突然传来另一道声音。
「至纯至善,心智坚定,资质上佳,通过。」
记忆如数回笼。
我看着面前的人,熟悉的眉眼让我有些恍惚。
血腥味从他身上袭来,但却仿佛突然变得遥远,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纱。
最后,我摸了摸他清隽的眉骨,身影在他的注视下逐渐消散。
「乖。」
一股厚重的浪涛朝我袭来。
我仿佛陷入了一片深沉的汪洋。
失真、沉闷。
……
「道友,恭喜你,心智坚定,不被仇恨控制,即使在妖中也是不错的天才。」
眼前是一片耀眼的白光,空中生长着一颗金色的树,空灵的声音从中传来。
它是秘境之灵。
我恍惚的站在原地,听着秘境对我的赞赏。
周身法力运转更加莹实,丹田内仿佛有着用不完的灵力,这是突破秘境带来的好处。
我恭敬的朝着它行了一礼。
「多谢前辈。」
下巴上仿佛沾着什么东西,我抬手一摸,是一滴冰凉的液体。
咸咸的。
大抵是不小心什么时候沾上的。
我慢吞吞的走出了秘境。
秘境外已站着不少人,等待着的众人见到我格外震惊。
「怎么是你先出来!」一名红衣女惊呼出声。
「师姐,你见到我似乎有些失望?」
「不是,我……我是想说,大师兄怎么还不出来,你也没遇到大师兄吗?」
我“唔”了一声,摇摇头,「没有呢,我没有见到他。」
我安慰的拍拍她的肩,以心神疲惫为由暂时告退。
直到遁出千里之外,我才后怕的拍拍胸口。
好险,差点就暴露了。
21.
我想起来了。
我和同门们进了玄青秘境。
秘境内会失去记忆,一切命运皆由秘境之灵掌控。
秘境之灵窥探了我的记忆,给我做了一段虚假的记忆。
里面的一切就像是过了段真正的人生。
但我根本不是什么合欢宗宗主。
我是狐族少主。
进入秘境的人会被随机匹配到不同的幻境,能遇到的几率很小。
而好巧不巧,我的未婚夫,大师兄,死对头,和我匹配在了一个幻境。
更加不幸的是,我似乎,渣了他们。
我悲痛的捂住眼睛。
沉瑶,你都干了什么啊!!
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叹息。
「瑶瑶,你要去哪?」
声音温柔缱绻,清越如玉石。
我回头,然后直直地撞进一汪幽潭里。
他浅笑着,似悲悯天下的慈仙。
树荫附着在他半张脸上,神情捉摸不透。
我直直的望着那张脸。
有些绝望的跌入他怀里,被冰凉的气息吓得不受控制的颤抖。
「你,入魔了。」
【时舒番外】
秘境内。
艳若鬼魅的青年从血泊中站起,脸上一片茫然。
他微微歪了歪头,看着自己面前的虚空,脑海一片空白,却无比刺痛。
手一抚,面上是湿润着的泪。
什么人值得他如此动容?
青年迷茫的站起了身。
身后的屋子推开,温婉女子牵着小男孩走出,她望着前方的青年,柔柔出声:「夫君。」
女人和孩子是青年记忆中的妻儿。
他们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。
青年看着熟悉的面容,却只觉得陌生。
他毫不犹豫的挥退了攀附过来的身影,在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中割掉了沾血的衣,平静着离开。
在一处酒馆前,青年停下了脚步。
酒馆里,醉酒的女人被身旁的书生揽住,她面容酡红的附在书生耳边说话,惹得白面书生忍不住红了脸。
青年在远处驻足,印象里,他似乎也和谁这样做过。
青年痛苦的闭上了眼,视觉被剥夺后,心里的空洞更觉明显。
她是谁?
为什么他想不起来?
他们……是什么关系?
在脚下逐渐蔓延的冲天血腥中,青年发了疯。
耳边及时响起一道带着叹息的声音。
「爱恨嗔痴,皆是虚妄。修炼之人最忌于此,道义不毁,道心才能不灭。魔子,你可悔改?」
青年笑了。
他深深向虚空鞠了一躬,恭声出言:「多谢前辈指导。」
「但我,不改。」
终于如愿想起了记忆中熟悉的面孔,青年扬起了一抹温柔到近乎可惧的笑。
他被师父抛弃,不是因他没有道义。
只是他伪装的太好,让他的师父误以为,那就是真实的他。
善良胆小的时舒会被她随手抛弃。
但他,不会。
他想要的一切他都会牢牢掌握在手中。
青年在秘境之灵惊惧的目光中撕开了空间,神色悠然的走了出去。
秘境外,是等待着的众人。
「大师兄,你终于出来了!」
红衣女见他,匆忙冲过去。
青年微笑,不动声色避开。
他拱手着敬礼,身姿昀骨。
「蕴已悟大道,承蒙诸位久等。」
「在下还有事未成,先行一步。」
他在仰慕恭敬中离开。
在他身后,无人看见的墙上,是秘境之灵最后声声泣血的忠告。
【魔子不悔,终乱天下!】
——
【完】
更新时间:2025-04-16 23:28:08